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师兄弟大法就是好。

【侠客风云传】【荆谷】两相望(六)

啰嗦得觉得自己跟写剧本似的,爽。小任真的很忙,剧组盒饭要给小任加菜。


六、

谷月轩除去蓑衣与布巾,从巷子里大大方方地踱出来,与街上一大群赶过来的慕容家的人擦肩而过,走回任剑南身边。

任剑南自然清楚那被顺手借走的蓑衣与布巾是不会归还了,这会正忙着掏银子给那两位小贩,见谷月轩就这么一个人走了回来,连忙压低声音问:“谷大哥,荆兄呢?”

“阿棘已脱身。”谷月轩看了眼边上跑过的慕容家的人,低声笑笑,“他们能追得到他一次,但铁定追不到第二次。”

任剑南往远处张望了番,嘟哝道:“荆兄既然来了,就算暂时要避开慕容府的人不便现身,怎么也不来同小弟打声招呼,莫非还是怕我计较当年之事?”

谷月轩在心底叹了声,荆棘哪是不肯出面见任剑南,若非刚才自己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他,他说不定还连一句话都不肯对自己这个师兄说。不过他面上仍是平平静静,对任剑南说:“这会不大方便,等这件事真相大白,我一定让师弟出来亲口同贤弟道一声谢。”

“道谢就不必了。”任剑南摆摆手,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,“谷大哥,莫怪小弟多嘴,你可有告诉荆兄,这段日子你是如何担心他的?这两年你都瘦了好些,别说是当盟主累的,我看吶,多半还是心里想着某个人,这日夜记挂着,能不操劳伤身么?”

谷月轩微微一哂,这点心事被任剑南说破,他倒也没有不好意思,只摇摇头道:“这事原也是我太放不下,阿棘人已大了,便是想出谷自立门户,我这做师兄的就算担心,也理应鼓励,而不是一味将他强留在身边。”

任剑南叹道:“这些道理谷大哥自然懂得,可这世上啊,偏偏有些事是毫无道理可循的。小弟就不信了,谷大哥这两年奔波,岂会当真寻不到荆兄?”

他那一双比常人色泽淡些的眸子紧紧盯着谷月轩,那清透眸光似是能直抵心底,叫人避之不得。

谷月轩眉头轻轻一动,阖了阖眼,低低叹道:“纵是寻到了又如何?他若不肯见我,哪怕我已站在他跟前,我们之间也仍是隔着山水迢迢。”

自从那日荆棘一声不响地离谷而去,整整两年,谷月轩都没怎么待在逍遥谷里。初时他走了许多地方,问了许多朋友,有没有他那师弟的消息。再后来,有那么好几次,他明明已经找到了那个人,却不敢轻易将那声在心底反复了无数次的呼唤叫出口。

他也曾问过自己,他这一辈子坦坦荡荡,怎么到了这时候,反而跟近乡情怯了似的,畏首畏尾起来?想那回他在黄河之畔,分明已见到心心念念之人就披着一件斗篷靠在树下休息,为何只是在旁站了一宿,却没能走上前去,问一声那人之前去了哪里、又即将要去哪里?

他就这么遥遥望着,就像许多时候,他也清楚,那人正遥遥望着自己。这方天地说大很大,大到他可以花了两年都找不到一个人;说小也小,小到其实常常一抬头,他们就能望进彼此眼睛里。

谷月轩心里本没有这些曲折弯绕,可就算是再单纯之人,想得久了,也能明白一些人心关窍。

有些事强求不得,若是荆棘不愿,纵使自己伸出手一千次一万次,也依然抓不住那只手。

任剑南望着谷月轩,忍不住道:“唉,荆兄这也躲地够久了,想必也快想通了吧?”

谷月轩愣了愣:“想通何事?”

“想通这里。”任剑南指了指自己心口,淡定道,“小弟我以前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,那会有许多事不愿面对,便一味地寄情音律,都不怎么肯待在家里。后来有一回,我又因为去找剑寒兄他们喝酒,耽搁了一件父亲嘱托的大事,回去之后父亲没责骂我什么,只叫我抱着琴离家去,一个月不许回来。我难得得了空,自然喜滋滋地去忘忧谷找仙音姐姐,弹弹琴赏赏乐,本以为这一个月会过得十分逍遥快活,没想到才半个月之后,仙音姐姐就要赶我走。”

谷月轩好奇道:“这又是为何?仙音前辈不是一向很欣赏贤弟在琴曲方面的造诣么?”

任剑南略略一笑,道:“仙音姐姐同我说,我的琴声已经不再纯粹,我的手虽在抚琴,心却已不在那里。我只得抱着琴浑浑噩噩地出了忘忧谷,在杜康村里遇见了剑寒兄,剑寒兄招呼我喝酒,喝完酒又强拉着我,非要与我比剑不可。我拗他不过,只得去问未明兄借了柄剑,陪着剑寒兄差不多打了七天七夜。打完之后,剑寒兄大笑了几声‘痛快’,又问我还发不发愁?我这才反应过来,那刻我虽然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,更别说抚琴了,心底却是真正的快活。”

谷月轩点头道:“原来,任贤弟你心里还是喜欢练剑的。”

任剑南道:“没错,我直到那时才明白,父亲和剑寒兄想让我想通的,正是这一点。我不是不喜欢剑,我只是还未做好准备去接受本该属于我的、因剑而来的那份责任。正因为此,我才会选择了与剑一点不想干的琴作为逃避的手段。身为铸剑山庄的少主,我习惯了日日与剑相伴,哪里还会去想剑对我有多重要?只有真的走远了,我才发现,剑与琴,对我来说皆是不可割舍的。”

谷月轩笑道:“贤弟如今越来越有一庄少主之风了。”

任剑南扬扬眉道:“谷大哥,小弟同你说这些,可不是想得你一句夸赞。原本这些话,不该由我来说……唉,谁让我上回喝酒又输给了未明兄。”

谷月轩见任剑南面露苦恼之色,心知定是他那三师弟又有事坑了自家好友,一时哭笑不得,道:“贤弟但说无妨。”

任剑南只得道:“未明兄说,‘我那二师兄什么都好,就是活活把自己拧巴成了个大麻花,凡事越想越想不通,真叫人急得牙痒痒,恨不得快刀斩乱麻,将他的心剖出来给他自个儿看看才好——明明想着我大师兄想得紧,恨不能天天跟着,又要跟个大姑娘似的犹抱琵琶半遮面,你说他麻不麻烦?’”

任剑南学东方未明的语气学得极像,这又是大麻花又是大姑娘,听得连谷月轩都愣住了,半晌才喃喃道:“这话可不能让阿棘听了去,否则未明就算躲到天山冰湖里都没用了。”

他这第一个念头便是操心两位师弟打架的事,等说完这句,才反应过来任剑南话里都是什么意思,连着咳了好几声。

“我看未明也是愈发胡闹得紧,不仅敢嘲笑二师兄,连我这大师兄也敢乱开玩笑了。”他故意板了板脸,“下回待他回谷里,师父肯定很乐意再好好教导他一番如何尊敬师长。”

任剑南笑道:“谷大哥,未明兄话说得是过分了些,可我倒觉得也不差。小弟是想说,你不必太过忧心荆兄不愿见你,他不是不愿,只是某些事还想得不够透彻,等想通了,过了心里那道坎,他自然就会自己走出来。”

谷月轩听了,只觉得心中那股郁郁之气都散了去,眼前一下子开朗了许多。倘若荆棘真不是厌烦了他才不愿见他,那就算要等上再久,他都甘之如饴。

“对了任贤弟,方才阿棘给了我这样东西。”他想起来,从怀中掏出那方白色丝帕递给任剑南,“你来瞧一眼,这是不是很像那名叫小六的少年所说的、钱兄在席上收到的关键之物?”

任剑南接过丝帕看了眼,道:“看着就是了。谷大哥你看,这帕子上还沾着些血色,大约钱兄是握着它去了碎竹院,倒下时候手里还捏着。只是这样的话,荆兄又是从何处得来这方丝帕的?”

谷月轩道:“实不相瞒,昨晚阿棘的确就在竹林里。说不定他在我们到之前就看到了钱兄的尸身,于是将这丝帕偷偷拿了出来。”

任剑南蹙眉道:“唉,荆兄也太不小心。若是他做这事时候未能及时脱身,被其他人瞧见了,那杀人嫌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?”

谷月轩想来也觉得后怕,心道幸好阿棘还算机敏。他又看了看那方帕子,困惑道:“这里还有几滴血,看着已是褐色,应当不是昨晚溅上去的罢。”

任剑南点头道:“确乎看着已有些年头。这丝帕看着是荪姐姐旧物,也难怪钱兄会心神不宁,遭了埋伏。”

“如此说来,凶手能拿到慕容荪姑娘的遗物,又有把握一定能以此物将钱兄诱去碎竹院,最大可能性竟是慕容家自己人。”谷月轩疑道,“慕容家不是与钱家关系甚密么,为何会有人对钱兄起了杀心?”

任剑南看一眼谷月轩,略略叹道:“谷大哥,这大家族之间的关系,比起江湖门派间的还要错综复杂些,少了几分侠义之道,多了一点利益相关。之前慕容二老爷也说了,两年前慕容府遭天龙教围攻,慕容老太爷气急攻心突然辞世,慕容家落入危急关头,当时我父亲不忍老友走投无路,还顶着压力叫庄中弟子十数人赶来苏州府,可惜仍是晚了一步,慕容府已遭天龙教洗劫,家中祖祠都付诸一炬。而据我所知,在慕容府最为危难之关头,本来身为姻亲也离得最近的钱家却按兵不动,眼睁睁看慕容府独木难支、落入魔教之手,都不肯相借一兵一卒。”

谷月轩听得直皱眉,道:“如此这般作为,的确不大仗义。”

任剑南点头道:“这大难临头,就算是同林鸟儿,也难免各自飞走,钱兄与钱家人想要明哲保身,虽说不大光彩,可也无可厚非。慕容家若是有人因此记恨上了,也未免太狭隘了些。”

正说着,两人已快走到慕容府里,面前一名家丁迎上来道:“谷盟主,任少庄主,两位回来得正好,我们老爷有事请两位去内堂一叙。”


T.B.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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