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师兄弟大法就是好。

【侠客风云传】【荆谷】两相望(五)

别嫌老二作,他是有原因的!(。


五、

第二日一大清早,谷月轩走出院子,就迎面撞上了任剑南。

他看着脸上倦容未褪,约是一宿未曾安歇,不过见了谷月轩,还是关切问道:“谷大哥,我正想去找你呢,你既然答应了要查出杀害钱兄的凶手到底是谁,可有什么头绪没有?”

谷月轩道:“昨夜我已检查过钱兄倒下之处的周边情况,从那溅到草叶上的血迹形状来看,钱兄是死于一剑穿心没错,可那使剑之人,却是站得离他极近,最多只有一步之遥。”

“一步之遥?”任剑南惊道,“逍遥谷身法轻灵,以我对荆兄的了解,他若要出手,一丈之内连飞花落叶皆能刺中,哪里需要走得如此之近?如此可真是太好了,我就知道,此事断不可能是荆兄干的。”

他这说着便笑起来,像是大松一口气般,连脸色都好看许多。

谷月轩感激道:“多谢。”

任剑南苦笑:“谷大哥,你何必谢我?说起来我还要道声歉才是。昨夜那会,我说那杀人之剑与佛剑相似,这会怕是其他人把荆兄认作凶手,若是一日找不到真凶,这嫌疑也就一日洗之不脱了。”

谷月轩微微一叹,恳切道:“任贤弟,阿棘当年误入歧途,从你手中抢去佛剑魔刀,之后又助纣为虐,对铸剑山庄多有得罪,你非但不计前嫌,还肯这般信任他,如此大义,我这做师兄的,怎能不替他说声多谢?”

任剑南连连摇头,道:“谷大哥,你这可就与小弟见外了。说句实话,当时荆兄非要夺那刀剑,又打伤了我的几位好友,我心中也是有些生气的,只觉得他实在过分。可随后在天都峰上,我可是亲眼见他虽然身在敌营,对你与未明兄的关切却藏也藏不住,尤其是最后又为了救未明兄掉落悬崖……我那时候便懂了,人生在世,又有谁不会犯些错误?只要荆兄仍心存善念,肯及时回头,那过去的事便也就过去了,再计较只会徒增烦忧,也令身边亲友为难。如今我只盼此事真相快些查明,既能告慰死者,又能叫那些怀疑荆兄之人明白,他们是错怪好人了。”

这一番话句句真心实意,谷月轩心中又是一阵感动,他也知晓,任剑南一颗七窍玲珑心,是顶顶通透之人,定不愿再听他道谢,便也只将这份动容按在心底,就事论事道:“那凶手所使兵刃与佛剑如此肖似,极有可能是故意为之,想要将这嫌疑顺道引到阿棘身上。只是不知究竟是谁与钱兄有此深仇大恨,非要取他性命?”

任剑南忖道:“钱兄虽说称不上武林高手,却也有些许功夫傍身,这凶手想要在一步之外一剑毙命,定是已经在附近埋伏许久,只待钱兄走到近处,趁他不备突然发难,才能轻易得了手去。”

谷月轩道:“如此说来,凶手该是特地将钱兄引去碎竹院的。任贤弟,可否帮我找到钱兄身边之人,问问他们是否知晓钱兄独自一人离席前往碎竹院的缘由?”

“这可不好。”任剑南反应过来,“钱家众人已在清晨离去,算算时间,这会该到渡口了,不知此刻追上去还来不来得及。”

事不宜迟,他立刻去问慕容家借了两匹马,与谷月轩一道往渡口追去。

从慕容府出去,往东不过一里,便是胥江河了。那河面不过一丈来宽,这会天色尚早,渡口人影寥寥,连摆渡之人都没有,只有孤零零一艘船浮在水上,眼看已驶出数十丈远,只留下一个摇摇晃晃的影子。

两人急匆匆下了马,任剑南往远处眺望了眼,见周围实在没有其他船可以载他们追上去,只好叹道:“谷大哥,我们还是来晚一步,都怪我没早些想起这事,让那钱家人走远了。”

谷月轩拍了拍他肩膀,叫他不必自责,回过头的时候,突然见到岸边站着一名少年。那少年看年纪大约十二三岁,穿着不像附近渔民,怀里揣着一个藤条编的篮子,正沿着河岸一边走,一边往水中撒着一些黄纸片。

“这位小兄弟,你可是钱家的人?”谷月轩立即上前问道。

少年声不响揣着篮子就想往前走,嘴里继续念叨着:“少爷,你走得可太冤枉,这些钱你都收着,在那边自己照顾自己,别冷了饿了……”

说着说着他就蹲去地上,大哭起来。

“小六是吧?你别太难过,之礼兄收到你洒的这些银钱,在地下一定过得很好。”任剑南跟着俯下身去,摸了摸少年脑袋,随手从袖中掏出一锭碎银,递到少年手里,“之礼兄素来风雅,此去回家还有些路程,一会拿这银两再去买些笔墨纸砚,好让他路上解解寂寞。”

少年抬起头来,两眼还是红红的,可总算肯理人了,小声道:“公子,你可是我家少爷的朋友?”

任剑南一脸沉重地点点头,指着谷月轩道:“我与谷大哥皆是之礼兄的好友,之礼兄遭此横祸,我们心里实在难过,只盼能早日将那害了之礼兄性命的恶人绳之以法,小六,你可愿帮帮我们?”

少年一听,立刻点头如捣蒜,一抹眼泪道:“若还有什么能为少爷做的,小六一定都肯做。”

这少年应当就是钱之礼的贴身侍从,这般看来也是个忠义之人,谷月轩轻轻一叹,道:“小兄弟你放心,我们一定尽力而为,替钱兄找到凶手。不知你是否记得,钱兄出事之前,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,或者收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?”

少年努力想了会,说道:“少爷到得不算太早,快傍晚的时候才到了慕容府里,席间有好些人过来找少爷喝酒,少爷在江湖上有很多朋友,小六不是每个都认得。”

谷月轩蹙眉道:“小六兄弟,你可再想想,来找你家少爷的那些人里,有没有人说了些叫你家少爷吃惊的话?”

“有了!”少年一拍脑袋,“倒不是说了什么话,我记得那会少爷刚和几位慕容家的少爷喝了一杯,低下头的时候,突然发现碗筷下面压了一样东西……”

“什么东西?”谷月轩立即问道。

“白白的,好像是一条帕子。”少年皱着脸苦思冥想了会,“小六实在没看清楚,因为少爷一见那样东西就变了脸色,把它往怀里一塞,就马上匆匆走了出去,还不让小六跟着……少爷啊少爷,小六哪里想得到,这就再也见不到少爷了……”

他说着又开始抽噎,谷月轩抚了抚他肩膀,又接着宽慰了几句,忽然就听到不远处的市集上传来一阵骚乱。

任剑南神情一变,肃然说道:“谷大哥,有兵刃出鞘声,铁定是有人在街上动手。”

能在这附近动刀动剑的,十有八九就是慕容府的人。谷月轩心里咯噔一下,冲着岸边少年一点头,人已跑向市集。

只见那道上一片狼藉,出来摆摊的人都被挤得东倒西歪,好些慕容府家丁打扮的人正不断往某个方向冲去。

“快点,都给我快点!”领头的人竟当街拔出了刀,“那个荆棘这回就只有一个人,可别让他跑了!”

“什么,他们在追的人是荆兄?”任剑南大惊,当下就要迈步上前,去找慕容府的人问个清楚明白。

“不可。”谷月轩出手拦住了他,皱着眉摇摇头,“贤弟身为铸剑山庄之人,此番不便贸然插手,以免伤了两家和气。”

任剑南急道:“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,慕容家来了这么多人,万一荆兄与他们打起来,岂不是讨不到好处?”

谷月轩眉间轻蹙了蹙,道:“有我在。”

不等任剑南说话,他忽地上前一步,对旁边一名摆摊的渔夫道了声“得罪”,随手就扯下了盖在摊上的一袭蓑衣披在了身上,迈出第二步的时候,又从另一侧摊上借了一条布巾,将面容一遮,紧跟着人影一闪,就这么直冲进人堆里。

前方慕容家的一众家丁还未来及反应,就见一个黑黢黢的影子从后头横冲直撞过来,不知是不是眼神不好,见到他们挡在前头也不绕开,硬是往前挤。

“嘿老头,你干嘛呢!”为首那人喝道,“走远些,这边刀剑不长眼!”

那披着蓑衣的人不说话,还是埋着头一路疾走,他穿着蓑衣,身形颇宽,步子又快,不多时就冲到了慕容家的一群人里。说也奇怪,他这一路挤着,所到之处,蓑衣难免与慕容家的人撞到,被撞之人不知受了什么力,一个个地再也站不住,接连跌飞出去,没多久就乱了阵型,别说接着往前追人了,趴在地上连爬都爬不起来。

带头的人发觉情形有异,挥挥手叫其他人先走,自己带了三五个人停住步子,对那还在闷头往前之人吼道:“娘老子的,你给我站住!”

那人不为所动,脚步未停,身形比方才更稳。

有三个慕容家的人迎面拦住他,也不见他如何动作,好像是不小心一般,跌撞撞地往前一磕,一条腿正踩到边上一辆推车的轮子,那推车自己动了起来,从坐至右打着旋儿挡到了那三个人跟前,将那三人撞得东倒西歪。

而那个披着蓑衣的人已轻轻松松地到了推车的另一边。

第四个人避开了推车,心生恐惧,忍不住往后退了步,却见跟前那人在蓑衣下轻轻抬起手,他整个人就跟被当胸拽了把似的,止不住地扑跌过去,不偏不倚,与另一个打算冲过来挡路的同门撞到了一块,一同摔倒在地。

领头的人发现不对,提刀冲上来,嘴里喊道:“你他娘的到底是谁?”

前方传来隐隐兵刃相击之声,蓑衣下的人眉头一皱,再无心耽搁,抬起手来,五指还未触到那持刀人的手腕,那人就哀嚎了声,扔了长刀,另一只手握紧被掌风扫及完全麻痹的手腕,哆嗦着跌到一边。

眼见那群人暂时已无力追上前来,谷月轩纵身一跃,人已到了一边墙上,再走几步,一眼瞥见了路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与七八个人缠斗,怔了一怔,想也未想地跳了下去。

他看得出来,底下那人已经有些不耐烦,这七八人中,虽说有慕容家这一辈的好手,可又哪里是佛剑魔刀的对手?

要逃出去一点不难,可难得是怎样在不伤一人的情况下抽身而退。

他那师弟到底还是有了变化,放在以前,被这么多人不由分说地缠着,就那爆脾气,怎可能不冲上去就一刀一剑将人砍得人仰马翻?

谷月轩心里暗笑了笑,一边想着,一边就落到了荆棘身边,一把抓住他的手,低低道了声:“走!”

变故发生太快,没料到有人从天而降搅了搅局,慕容家的人皆愣了一愣,只这一愣,就已让两人得空窜入了一侧的巷子里。他们赶紧追上去,见那巷子深处空荡荡的,遗憾之余,只当人已跑远,于是纷纷往更远的地方追去。

而就在那巷子的拐角处,一片蓑衣遮挡下,两个人正一道趴在地上,静静听着那些人走远。

谷月轩一手揽着身上之人,紧张得全身都在发颤,过了好久才唤了句:“……阿棘?”

上头那人轻哼了声,抬起手在他脸上落了瞬,嫌弃道:“啧,你戴着这玩意儿,可真是太难看了。”

谷月轩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戴着布巾。感受到那粗糙的指尖隔着一层布料掠过他的脸颊,不知怎的,他连呼吸都忘了,本来想要要同荆棘说的一万句话,此刻愣是一句都想不起来。

荆棘却已站起身来,正转身欲走,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被谷月轩拽着。

“阿棘!”谷月轩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傻,反反复复只有这两个字,可明明被叫的那个人,早已经听厌了吧。

被他握在掌心的那只手轻颤了颤,还是挣脱了去。

“你记得离慕容家的人远一些,那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。”

硬梆梆撂下这句话,褐发青年没有回头,轻轻一跃便消失在跟前。

谷月轩站在原地,虚虚握了下手指,又叹了口气,正待转身之时,就听得头顶风声一响,一团白色疾飞过来,被一根竹枝钉在了墙上。

他将那东西取下来,仔细看去,就见那是一块白色的丝帕,上头绣了几枝翠竹,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“荪”字。

“慕容荪?”他瞬时明白过来,刚刚小六说的让钱之礼方寸大乱离席而去的东西,究竟长什么样了。


T.B.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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