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幻视

大佬霆上线。

28.

这话说得直白，阿霆一下子愣住了，过了好久才收敛了下震惊情绪，语气故意带了点嘲讽的意思：“项总最早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
项允超双手插在裤兜里，叹口气道：“对付陈先生这般人物，我只好用些非常手段，否则怎可能有机会？”

之前的威逼利诱在这人口中都成了轻描淡写的手段而已，阿霆气急反笑，斩钉截铁道：“那现在更不可能。”

项允超也不生气，黑漆漆的眼睛平静地望着他：“机会是人创造的。”

阿霆冷哼一声：“聪明人懂得不做赔本买卖，我劝项总还是及时止损。”

项允超低头笑了笑：“赔不赔本我心里清楚，我不怕挑战，更不怕输。”

阿霆面无表情道：“项先生最大的问题，就是太过自信。”

项允超啧啧摇头，逼近一步：“陈先生又想劝我适可而止？你就不怕我自作多情，觉得你是在关心我？又或者你这么着急和我划清界限，是有些……心虚怯场？”

两人靠得太近，几乎鼻尖相抵，阿霆强忍着后退的冲动，直视着那人双眼，咬牙道：“不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项允超的目光停在阿霆嘴唇上，轻轻呢喃道，“陈霆，和我赌一把，敢不敢？”

明智对方是在激他，阿霆却无法示弱：“我不会输。”

项允超挑挑眉，继续靠过来。

以为那人又要亲他，阿霆下意识侧头一躲，耳垂正好擦到柔软的唇瓣。

项允超抵着他耳廓低低一笑：“那我可继续追了啊。”

说完没等阿霆回答，他就自动撤开了些距离，笑盈盈地转过身去。

该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，阿霆没打算再送，看着项允超驾车离开，默默站了几分钟，才往回走。

回去的时候阿祥果然在沙发上等着，左顾右盼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
阿霆走过去，挽起衬衫袖子，收拾起桌上酒杯。

阿祥拉住了他：“阿霆，你和项老板……”

阿霆手一顿，酒杯重重磕在桌上。

“好吧，其实我不该多嘴。”阿祥缩回手，抓了抓头发，又不甘心地瞥他一眼，“我就是觉得，允超人挺好的……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……”

阿霆放下酒杯，往沙发上一坐，揉了揉太阳穴：“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？”

熟到胳膊肘往外拐，恨不能马上把自家兄弟往外送。

阿祥立马坐直了身体，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：“放心大佬，那小子要是哪天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，我绝对立刻翻脸，绝不同流合污。”

阿霆扯扯嘴角，心道那家伙可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都做过了。但他看得出来，阿祥是真把项允超当朋友，只好抬手拍拍兄弟肩膀：“既然要开餐厅，就好好干，我看他也挺上心的。”

“他上心啊，当然上心，在台湾的时候就问过我，我们平时都爱吃什么……”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，阿祥一拍脑袋憋住了下半句，苦着脸说道，“我真不是故意出卖你，那时我哪知道你俩认识……”

阿霆：“……”他总算知道有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了。

阿祥握住他的手，保证道：“就算允超有一天成了我嫂子，我也保证只听你一个。”

阿霆无力道：“……我和项总不是那么回事。”

阿祥愣了半晌，期期艾艾道：“阿霆，我知道你很为难。允超跟我说，你以前喜欢他哥哥……”

阿霆的手蓦地一僵：“他同你说这个？”

“你是不是觉得很难接受一个长得很像的人？”阿祥挠了挠脸颊，叹了口气，“林医生我不认识，但我知道他一定是个好人，而且兄弟们都很感谢他，没有他你也不会回到我们身边。可是……他到底已经不在了啊。过去的几个月你有多难受，我和文哥看在眼里都快急死了，若不是因为允超，都不知你要消沉到什么时候，唉……”

阿霆抬起手背，遮住一脸复杂的表情。

阿祥什么都不知道，但他说的其实基本没错。除了他同项允超的恩怨……他的心抽搐了下，忽然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。

如果不是阿祥提起来，他看着项允超那张脸的时候，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林皓了。

他眼神空空地看了远处天空一眼，哑声道：“没有人……能和林皓一样。”

那是他生命里曾经拥有的最接近光明的日子，他会愿意为那份温暖收起浑身尖刺，做一个脚踏实地的平常人。

而现在，他已经回不去了。

看清楚阿霆的表情，阿祥沉默了会儿，搂住他的肩膀：“现在这样就挺好了，阿霆，我和文哥的愿望很简单，只希望你健健康康，有空多笑笑。”

阿霆回了兄弟一个微笑。

隔天阿霆从公司出来，带了几个以前的弟兄，去红磡找人。

他要找的人在老街上开了间店，店铺很小，挤在成排棺材铺和点心摊之间，做的是按摩生意。

一进门就有打扮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迎上来，阿霆一眼未看，径直走到里屋，往沙发上一坐，气定神闲道：“我要见你们老板。”

那女孩一见这阵仗，哪敢继续靠近，飞快地转身出去了。

几分钟后，三四个大汉一窝蜂涌进来，提刀的提刀，拎棍子的拎棍子，气势汹汹，直扑里间。

阿霆坐着没动，眼睛没离开手中报纸，轻抬了抬左手食指。

站在他身边的一个手下立马会意，走到那帮人面前，一把捏住其中一个的手腕，往背后扭去。电光火石间，砍刀落地，那人手腕也脱臼了，疼得高声惨叫。

阿霆抖了抖报纸，重复一遍：“我要见你们老板。”

见他杀鸡儆猴，其他的小混混没敢再动手，抖抖索索地让了条道，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面黄肌瘦的小老头连走带跑地下了楼。

一见阿霆，那老头脸色倏地变了，擦了擦额角冷汗，恭敬道：“不知霆哥大驾光临……”

阿霆摆摆手：“这套免了，我也不在道上混了，有事说事。我找你有一阵了，你这小店倒是不错。”

看他里里外外将这店铺打量了一遍，老头哆嗦得更厉害了：“霆哥，你想要什么尽管吩咐。我没什么本事，社团里能干的人太多，你出事那会儿……”

阿霆止住了他的话头：“那现在你要帮我做事，不怕社团那些叔父发火？”

老头深吸了口气：“霆哥以前救过我的命。”

阿霆站起来，捡起那柄掉在地上的刀，摸了摸刀柄：“你那时背了人命，我只是看你有老母需要照顾，暂时没把你交出去，算不得救你。听说你母亲上个月刚走了？”

银白刀光在跟前一晃一晃，仿佛随时都会削到颈上，那老头听得两股战战，差点没扑通一声跪下去：“霆哥，我命是你的……”

阿霆手腕一翻，长刀飞了出去，擦过老头鞋尖一寸，钉在地板上。

“没事，别怕。”他拍拍老头胳膊，把基本上委顿在地的人拉了起来，帮人家站好，“我说过，现在不走老路了。老秦，你人虽然胆小了些，但一直很聪明。我只想让你打听一件事。”

老头拼命点头：“霆哥，你尽管说。”

阿霆抬了抬眉毛，让一旁手下给了老头一沓资料：“帮我查下，三个月前在内地，哪些人用了这俩卡车。还有这个台湾号码，虽然匿了名，以你手段，也能摸清是谁吧？”

老头把那资料细心揣好：“我一定尽快。”

阿霆满意点头：“听说给你母亲治病花了不少钱？你借的高利贷，我会帮忙还清，当做酬劳。”

老头哪里料到还有这甜头可赚，怔了怔，激动得浑身颤抖：“多，多谢霆哥……”

阿霆拿出一张支票，递过去：“其实好好做生意也不错。”

老头点头如捣蒜，欢天喜地接过钱，又忍不住看了眼阿霆，小声说：“我之前听社团的人讲，霆哥你的腿……”

阿霆穿好西装走到门口，回头瞥他一眼：“你觉得呢？”

老头一咬牙：“如果有人问起，我一定照原样说。”

阿霆微微勾起嘴角：“你确实是个聪明人。”

老头谄媚笑笑：“那……如果霆哥需要的话，我这边还是有好几个按摩师傅手艺挺好……”

“那就不必了。”阿霆拂了拂衣袖，走之前又补充了句，“尖沙咀那块还是你在管？过几天新开家餐厅，是我和阿祥的，你明白该怎么做。”

老头拍着胸脯保证道：“霆哥放心，祥哥的场，我一定看得好好的，不让其他人碰。”

阿霆冲他一点头，转身走了。

刚出红磡，阿霆就接到了阿祥的电话，叫他去顺道去餐厅看看。

本来就揣着几分好奇，不知道他们弄得怎样了，阿霆吩咐司机转了方向，拐了几条街，在餐厅门口停下。

既然还没营业，当然没什么人在，整间餐厅空荡荡的，弥漫着装修中的气味。

阿霆走进去，没见着阿祥，反而看见了另一个人。

项允超正趴在吧台上，西装随随便便扔在一边，黑衬衫的袖口高高挽起，露着一截白生生的小臂，抓着笔不知在纸上划些什么。

在心底骂了句阿祥那小子不知又起了什么心思，阿霆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，不知该走上前去打个招呼还是回头就走。

“阿祥你看看，这样行不行？”这时项允超先转过头来，嘴里咬着笔杆，一看见后面站着谁，眨了眨眼睛，笔啪的一声掉到了桌上。

这还是阿霆头一次看见项允超惊呆的表情，不觉有些好笑。

项允超把那滚来滚去的笔抓回掌心，叉着腰站直，又不自觉地捋了把头发，恢复了往日镇定：“是你啊，你怎么会过来？”

阿霆耸耸肩：“顺路。”

“阿祥大概出去买东西了。”项允超解释了句，继而兴致勃勃地问，“你觉得怎样？”

阿霆在他边上坐下，看了眼空无一物的吧台，不知他指的是什么。

项允超拿手在他眼前晃晃：“我是说装潢啊，我亲自做的设计。”

阿霆反应过来，仔细看了看头顶和四周。

无论是吧台墙体还是天花板，都是银灰色金属风，简约低调，又不失锋芒，确实很符合眼前人的品味。

随便夸了几句，阿霆忽地想起了某件事，心头一颤就问出了口：“林皓家里，也是你做的室内设计？”

项允超正低着头，听到这个问题，手里钢笔晃了晃，在纸上戳了个洞。

“没错。”几秒后他抬起头，“怎么了？”

阿霆迟疑了下，还是没忍住：“那房子，现在……”

项允超绷着脸，答道：“卖了。”

阿霆的呼吸顿了顿：“卖给谁了？”

项允超挑眉看他：“我啊。”

T.B.C.